臨死一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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臨死一眼
面對兄弟二人的誇讚，蓮兒只是淡淡一笑，謙虛地點了下頭，目光又轉向了被按倒在地的甘棠，“你可知罪？”
甘棠早已面如土色，這一切超出了她的預料，一時間嚇得身如篩糠，不知所措。
孫氏忍不住上前一步道：“甘棠只不過鞋底幹凈了點，這就有罪了？”
蓮兒淡淡道：“用‘幹凈’來形容她的足底，遠遠不足。她的鞋底分明經過了洗刷，只沾染著一點點新灰，應該是她從住處走到此處來時才沾染上的。可是你看看別人的足底，每個人沾的灰塵都比甘棠的要厚，那才是正常的，試問哪個人天天刷鞋？”
“她又不是天天刷鞋，也許只是昨晚刷了一次，你這樣就認定她是兇手，未免也太草率了一點吧。”孫氏仍負隅抵抗。
蓮兒瞥了眼地上的甘棠，淡淡道：“我想聽聽她對昨晚刷鞋的解釋，而不是聽你的解釋。”
孫氏的臉一下子僵了。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聚集在甘棠身上，甘棠面如死灰，大腦一片空白，哪還編得出什麽解釋。
孫氏忍不住又道：“況且，你也不能證明別人的屋裏是不是藏著一雙洗刷過的鞋，為什麽就盯著甘棠一個人不放呢？”
就在這時，不遠處匆匆跑回來一個婆子，氣喘籲籲地跑到王厚德身邊，“老爺，倒座間我已檢查過了，沒有發現洗刷過的、特別幹凈或者特別臟的鞋。”
王厚德眼前一亮，瞪著面前的孫氏：“現在，我能證明別人屋裏沒有藏著這樣的鞋！”
“那又如何，那就能證明甘棠是兇手了嗎，這也太勉強了…”
孫氏剛想說什麽，卻被蓮兒制止道：“從現在起，請你閉嘴，不要妨礙我們用事實說話。”
孫氏暗暗吃驚地看了蓮兒一眼，只見蓮兒此刻神色威嚴，儼然一副當家主母之態，說起話來擲地有聲，下人們看她的眼神也多了幾分敬畏。相比之下，孫氏倒是被蓮兒的氣場蓋過了。
就在這時，不遠處又匆匆奔過來一個婆子，氣喘籲籲跑到王厚德身邊，“老爺，夫人、少爺、小姐、包括蓮兒姑娘的房間我都檢查過了，沒有發現洗刷過的、特別幹凈或者特別臟的鞋。”
王厚德瞪著孫氏，怒道：“你還有什麽話要說！”
孫氏正欲開口，地上的甘棠身子卻癱軟了下去，顫抖著道：“全都是我做的，與三夫人無關！”
孫氏大驚失色，瞪著地上的甘棠，“你這是什麽話！”
甘棠自知隱瞞不下去了，惶恐地瞄了孫氏一眼，“我毒殺了根苗，因為…我要栽贓給蓮兒，我與根苗無仇無怨，我以為大家都不會懷疑到我頭上的，沒想到…這一切都是我做的，昨夜我確實擦過鞋底，把它擦得幹幹凈凈，我以為這樣可以躲過檢查！這一切都與三夫人無關！”
王厚德怒視著她，恨得咬牙切齒，壓著心頭的怒火問道：“蓮兒與你無仇無怨，你為何要栽贓蓮兒？”
甘棠心底一陣驚慌，帶著哭腔道：“我一直嫉妒她，嫉妒她…比我漂亮，比我受寵，還懂制壺技藝，飛升到了宮裏，得到皇上喜愛和賞賜！我恨她，恨不得把她殺了！昨日根苗前來揭發大夫人，我料想這是個絕好的機會，就…一不做二不休，趁夜給根苗下了毒！我知道，大夫人跟大小姐已經關起來了，不可能是兇手，人們很容易會懷疑到蓮兒頭上，所以我才…奴婢該死啊！”
押著她的王昆、王昌忍無可忍，各自狠狠踢了她一腳。一旁的王厚德聽了沒幾句就已經聽不下去了，心中萬分焦躁，手不耐煩地一揮，“罪無可赦，速速杖殺！”
幾個下人聽命，很快便人人手持一根粗大的棍棒，來到了甘棠面前。甘棠嚇得面如土色，拼命磕頭求饒，細細一瞧，她的□□間竟尿濕了大半。蓮兒不由得掩口輕輕一笑，斜了甘棠一眼，心中暗道，誰叫你栽贓誰不好，竟栽贓到了我頭上。
雨點般的棍棒毫不留情，一下一下狠狠落在了甘棠身上。聽著甘棠的慘叫，看著她在地上掙紮翻滾的慘狀，孫氏手足無措，面色再也不如先前那樣淡定，眼底透著驚惶。她如何不知，甘棠是在幫她頂罪，寧可慘死在棍棒之下，也不肯吐出一字半句。從昨夜她命甘棠毒殺根苗之時，便已預料過這個可能，但她沒想到，到了臨死關頭，甘棠仍然如此堅持幫她頂罪，誓死不松口。相比之下，她的親生兒子王昆就像是個外人，不，簡直像是個仇人，每一言每一語，都是在往親娘心頭上割刀。
血液漸漸從甘棠的嘴角、鼻孔裏湧出來，沒有多久，她就全身骨頭盡斷，四肢斷成了好幾截，軟綿綿的癱在地上。她的慘叫聲也逐漸微弱，慢慢地，終於無力掙紮了。孫氏的心頭像被狠狠擰著那樣難受，擰得快要滴出血來。事實上，在紫藤死之前，甘棠並非孫氏的丫鬟，可以說彼此一點也不熟悉，她連孫氏愛點幾支蠟燭都不知道。她向來服侍趙澧蘭更多，而趙澧蘭一直視三個妾室為眼中釘，按理說，甘棠不可能會對孫氏盡忠才是。
四周人們一片無聲，王厚德一臉煩躁，王昆王昌一臉痛快，蓮兒則神色平靜，眼中閃著深邃冷冽的光。
甘棠的手指頭微微動彈了一下，口中又湧出一股鮮血來，眼看著只剩下出的氣，沒有進的氣了。她拼盡了最後一口氣，擡起眼看了孫氏一眼，終於慢慢地閉上了。
那一眼，僅僅是片刻的交流。孫氏卻恍然明白了什麽。她命甘棠毒殺根苗以栽贓蓮兒，為的就是替王春葵、王春菊報仇，昨日，蓮兒表面說放過王春菊，對王春葵也只是戒尺責打，豈料事後姐妹倆竟一個雙腳筋骨盡斷，一個鼻骨被砸得徹底粉碎，這哪是蓮兒先前所說的“一點點懲戒”！
親生的一雙女兒，竟被婢女出身的蓮兒如此殘酷折磨，這口氣叫孫氏如何咽得下？如今看著甘棠臨死前的眼神，孫氏恍然明白了，原來甘棠並非在為她覆仇，而是在為大夫人趙澧蘭覆仇！
趙澧蘭被三番五次的羞辱、責打，王春華更是被打得面目全非，王景就更慘了，直接被蓮兒誣陷逐出了家門，這口氣，趙澧蘭又如何咽得下？甘棠寧死也要為孫氏頂罪，為的就是要保住孫氏的命，因為目前王家只剩下孫氏一人，尚且能與蓮兒抗衡，若孫氏也死了，家中就只剩下蓮兒一黨，就真的沒有人能為趙澧蘭報仇了。
孫氏鼻頭一酸，淚水模糊了視線。她悄悄吸了下鼻涕，把快要奪眶而出的淚水硬生生咽回了肚裏。
一片安靜。忽然，響起了蓮兒清脆好聽的聲音：“老爺，有件事，不知當講不當講。”
“嗯？”王厚德轉過頭看著她。眾人的視線齊刷刷又聚焦在了蓮兒身上。
蓮兒眨著清澈的大眼睛，好意提醒道：“昨日根苗送來的那一大包還魂草，定要好好處置才是啊。”
說到這，王厚德才猛地想起這回事，環顧四周一圈，“那包草藥在何處？”
郭嬤嬤小心翼翼道：“回老爺，昨日老奴給保管起來了。”
“現在就拿出來，燒了！”王厚德下令道。
“是。”郭嬤嬤不敢怠慢，轉頭匆匆趕去，不出一會兒，就氣喘籲籲地跑回來了，手裏提著一大包草藥，紙包的邊緣破了幾個小洞，露出裏面的草藥來。
郭嬤嬤畢恭畢敬地遞了過去，“老爺，請過目。”
王厚德不含糊，三下五除二就拆開了紙包，露出裏面一大捆草藥來。他用手撥弄了幾下，略一點頭，“沒錯，這些都是還魂草沒錯。”
說罷，望向了身旁的蓮兒，把一捧還魂草遞了過去，“喏，蓮兒，你去負責銷毀吧。”
蓮兒卻誠惶誠恐的低下頭，連連擺手，“老爺，請恕蓮兒為難，竊以為，這包還魂草還是由三夫人負責銷毀更妥當。”
“嗯？”王厚德不解，瞥了身後的孫氏一眼。孫氏更是瞪大了眼睛，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。
蓮兒微微一笑，分析道：“蓮兒頻頻被歹人所栽贓陷害，身處風口浪尖，由蓮兒來銷毀這包草藥並不妥當，一來容易淪為別有用心者的把柄；二來也不能使人人信服。目前，三夫人是家中最合適的人選，她心地善良，性情耿直，從不擅於心計，如一股清流，故由三夫人親手銷毀草藥，最能使大家放心。”
王厚德一楞。剛才，蓮兒還在為了鞋底的事與孫氏爭辯，現在她的話竟突然來了個急速大轉彎，似乎一心向著孫氏了，不免聽得有些發楞。
王昆讚許道：“蓮兒真是海納百川，胸襟開闊的女子，方才她與你爭論不休，還一度懷疑你就是毒殺根苗的兇手，你竟大人不計小人過，說她是‘一股清流’，將私人恩怨與公事劃分開來，實在是難得的奇女子。”
孫氏給這個親兒子氣得一口氣都要噎住了，“什麽？你說她是‘大人不計小人過’？那我豈不是成了你口中的‘小人’？！”
“夠了！”王厚德朝孫氏發怒了，“你有完沒完，現在這個關頭，是你計較昆兒措辭的時候嗎！”
“哼，你憑空懷疑，胡亂猜測蓮兒是兇手，確實是個小人，這麽說你有錯嗎。”王昌也在一旁嘟囔道。
“好了，大家不要再爭論這些。”蓮兒站出來一步，阻止了矛盾的繼續擴大，她掃了孫氏一眼，淡淡道：“現在就把草藥交給三夫人，由其親手銷毀吧！”
王厚德鐵青著臉，把手裏那一捧還魂草遞到了孫氏手上。孫氏只得接過草藥，面上紅一陣白一陣，滿腹的怒氣無處發洩，也不知蓮兒此刻唱的是哪一出，只得咽下了所有的話，乖乖向竈間走去。
王厚德命人清理根苗和甘棠的屍體，煩躁地拂袖而去了。隨後，眾人也逐漸散去了。蓮兒望著孫氏捧著草藥離去的背影，嘴角浮現一絲若有似無的冷笑。
她才不是寬容大度之人，才不會這麽容易就放過了孫氏。日後，她定要讓孫氏為今日的陷害，付出百倍、千倍的慘痛代價。
難道要伸長了脖子等待對方來宰嗎？蓮兒所做的一切，只不過是為了自保而還擊罷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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孫氏忍不住上前一步道：“甘棠只不過鞋底幹凈了點，這就有罪了？”
蓮兒淡淡道：“用‘幹凈’來形容她的足底，遠遠不足。她的鞋底分明經過了洗刷，只沾染著一點點新灰，應該是她從住處走到此處來時才沾染上的。可是你看看別人的足底，每個人沾的灰塵都比甘棠的要厚，那才是正常的，試問哪個人天天刷鞋？”
“她又不是天天刷鞋，也許只是昨晚刷了一次，你這樣就認定她是兇手，未免也太草率了一點吧。”孫氏仍負隅抵抗。
蓮兒瞥了眼地上的甘棠，淡淡道：“我想聽聽她對昨晚刷鞋的解釋，而不是聽你的解釋。”
孫氏的臉一下子僵了。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聚集在甘棠身上，甘棠面如死灰，大腦一片空白，哪還編得出什麽解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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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在這時，不遠處匆匆跑回來一個婆子，氣喘籲籲地跑到王厚德身邊，“老爺，倒座間我已檢查過了，沒有發現洗刷過的、特別幹凈或者特別臟的鞋。”
王厚德眼前一亮，瞪著面前的孫氏：“現在，我能證明別人屋裏沒有藏著這樣的鞋！”
“那又如何，那就能證明甘棠是兇手了嗎，這也太勉強了…”
孫氏剛想說什麽，卻被蓮兒制止道：“從現在起，請你閉嘴，不要妨礙我們用事實說話。”
孫氏暗暗吃驚地看了蓮兒一眼，只見蓮兒此刻神色威嚴，儼然一副當家主母之態，說起話來擲地有聲，下人們看她的眼神也多了幾分敬畏。相比之下，孫氏倒是被蓮兒的氣場蓋過了。
就在這時，不遠處又匆匆奔過來一個婆子，氣喘籲籲跑到王厚德身邊，“老爺，夫人、少爺、小姐、包括蓮兒姑娘的房間我都檢查過了，沒有發現洗刷過的、特別幹凈或者特別臟的鞋。”
王厚德瞪著孫氏，怒道：“你還有什麽話要說！”
孫氏正欲開口，地上的甘棠身子卻癱軟了下去，顫抖著道：“全都是我做的，與三夫人無關！”
孫氏大驚失色，瞪著地上的甘棠，“你這是什麽話！”
甘棠自知隱瞞不下去了，惶恐地瞄了孫氏一眼，“我毒殺了根苗，因為…我要栽贓給蓮兒，我與根苗無仇無怨，我以為大家都不會懷疑到我頭上的，沒想到…這一切都是我做的，昨夜我確實擦過鞋底，把它擦得幹幹凈凈，我以為這樣可以躲過檢查！這一切都與三夫人無關！”
王厚德怒視著她，恨得咬牙切齒，壓著心頭的怒火問道：“蓮兒與你無仇無怨，你為何要栽贓蓮兒？”
甘棠心底一陣驚慌，帶著哭腔道：“我一直嫉妒她，嫉妒她…比我漂亮，比我受寵，還懂制壺技藝，飛升到了宮裏，得到皇上喜愛和賞賜！我恨她，恨不得把她殺了！昨日根苗前來揭發大夫人，我料想這是個絕好的機會，就…一不做二不休，趁夜給根苗下了毒！我知道，大夫人跟大小姐已經關起來了，不可能是兇手，人們很容易會懷疑到蓮兒頭上，所以我才…奴婢該死啊！”
押著她的王昆、王昌忍無可忍，各自狠狠踢了她一腳。一旁的王厚德聽了沒幾句就已經聽不下去了，心中萬分焦躁，手不耐煩地一揮，“罪無可赦，速速杖殺！”
幾個下人聽命，很快便人人手持一根粗大的棍棒，來到了甘棠面前。甘棠嚇得面如土色，拼命磕頭求饒，細細一瞧，她的□□間竟尿濕了大半。蓮兒不由得掩口輕輕一笑，斜了甘棠一眼，心中暗道，誰叫你栽贓誰不好，竟栽贓到了我頭上。
雨點般的棍棒毫不留情，一下一下狠狠落在了甘棠身上。聽著甘棠的慘叫，看著她在地上掙紮翻滾的慘狀，孫氏手足無措，面色再也不如先前那樣淡定，眼底透著驚惶。她如何不知，甘棠是在幫她頂罪，寧可慘死在棍棒之下，也不肯吐出一字半句。從昨夜她命甘棠毒殺根苗之時，便已預料過這個可能，但她沒想到，到了臨死關頭，甘棠仍然如此堅持幫她頂罪，誓死不松口。相比之下，她的親生兒子王昆就像是個外人，不，簡直像是個仇人，每一言每一語，都是在往親娘心頭上割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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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周人們一片無聲，王厚德一臉煩躁，王昆王昌一臉痛快，蓮兒則神色平靜，眼中閃著深邃冷冽的光。
甘棠的手指頭微微動彈了一下，口中又湧出一股鮮血來，眼看著只剩下出的氣，沒有進的氣了。她拼盡了最後一口氣，擡起眼看了孫氏一眼，終於慢慢地閉上了。
那一眼，僅僅是片刻的交流。孫氏卻恍然明白了什麽。她命甘棠毒殺根苗以栽贓蓮兒，為的就是替王春葵、王春菊報仇，昨日，蓮兒表面說放過王春菊，對王春葵也只是戒尺責打，豈料事後姐妹倆竟一個雙腳筋骨盡斷，一個鼻骨被砸得徹底粉碎，這哪是蓮兒先前所說的“一點點懲戒”！
親生的一雙女兒，竟被婢女出身的蓮兒如此殘酷折磨，這口氣叫孫氏如何咽得下？如今看著甘棠臨死前的眼神，孫氏恍然明白了，原來甘棠並非在為她覆仇，而是在為大夫人趙澧蘭覆仇！
趙澧蘭被三番五次的羞辱、責打，王春華更是被打得面目全非，王景就更慘了，直接被蓮兒誣陷逐出了家門，這口氣，趙澧蘭又如何咽得下？甘棠寧死也要為孫氏頂罪，為的就是要保住孫氏的命，因為目前王家只剩下孫氏一人，尚且能與蓮兒抗衡，若孫氏也死了，家中就只剩下蓮兒一黨，就真的沒有人能為趙澧蘭報仇了。
孫氏鼻頭一酸，淚水模糊了視線。她悄悄吸了下鼻涕，把快要奪眶而出的淚水硬生生咽回了肚裏。
一片安靜。忽然，響起了蓮兒清脆好聽的聲音：“老爺，有件事，不知當講不當講。”
“嗯？”王厚德轉過頭看著她。眾人的視線齊刷刷又聚焦在了蓮兒身上。
蓮兒眨著清澈的大眼睛，好意提醒道：“昨日根苗送來的那一大包還魂草，定要好好處置才是啊。”
說到這，王厚德才猛地想起這回事，環顧四周一圈，“那包草藥在何處？”
郭嬤嬤小心翼翼道：“回老爺，昨日老奴給保管起來了。”
“現在就拿出來，燒了！”王厚德下令道。
“是。”郭嬤嬤不敢怠慢，轉頭匆匆趕去，不出一會兒，就氣喘籲籲地跑回來了，手裏提著一大包草藥，紙包的邊緣破了幾個小洞，露出裏面的草藥來。
郭嬤嬤畢恭畢敬地遞了過去，“老爺，請過目。”
王厚德不含糊，三下五除二就拆開了紙包，露出裏面一大捆草藥來。他用手撥弄了幾下，略一點頭，“沒錯，這些都是還魂草沒錯。”
說罷，望向了身旁的蓮兒，把一捧還魂草遞了過去，“喏，蓮兒，你去負責銷毀吧。”
蓮兒卻誠惶誠恐的低下頭，連連擺手，“老爺，請恕蓮兒為難，竊以為，這包還魂草還是由三夫人負責銷毀更妥當。”
“嗯？”王厚德不解，瞥了身後的孫氏一眼。孫氏更是瞪大了眼睛，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。
蓮兒微微一笑，分析道：“蓮兒頻頻被歹人所栽贓陷害，身處風口浪尖，由蓮兒來銷毀這包草藥並不妥當，一來容易淪為別有用心者的把柄；二來也不能使人人信服。目前，三夫人是家中最合適的人選，她心地善良，性情耿直，從不擅於心計，如一股清流，故由三夫人親手銷毀草藥，最能使大家放心。”
王厚德一楞。剛才，蓮兒還在為了鞋底的事與孫氏爭辯，現在她的話竟突然來了個急速大轉彎，似乎一心向著孫氏了，不免聽得有些發楞。
王昆讚許道：“蓮兒真是海納百川，胸襟開闊的女子，方才她與你爭論不休，還一度懷疑你就是毒殺根苗的兇手，你竟大人不計小人過，說她是‘一股清流’，將私人恩怨與公事劃分開來，實在是難得的奇女子。”
孫氏給這個親兒子氣得一口氣都要噎住了，“什麽？你說她是‘大人不計小人過’？那我豈不是成了你口中的‘小人’？！”
“夠了！”王厚德朝孫氏發怒了，“你有完沒完，現在這個關頭，是你計較昆兒措辭的時候嗎！”
“哼，你憑空懷疑，胡亂猜測蓮兒是兇手，確實是個小人，這麽說你有錯嗎。”王昌也在一旁嘟囔道。
“好了，大家不要再爭論這些。”蓮兒站出來一步，阻止了矛盾的繼續擴大，她掃了孫氏一眼，淡淡道：“現在就把草藥交給三夫人，由其親手銷毀吧！”
王厚德鐵青著臉，把手裏那一捧還魂草遞到了孫氏手上。孫氏只得接過草藥，面上紅一陣白一陣，滿腹的怒氣無處發洩，也不知蓮兒此刻唱的是哪一出，只得咽下了所有的話，乖乖向竈間走去。
王厚德命人清理根苗和甘棠的屍體，煩躁地拂袖而去了。隨後，眾人也逐漸散去了。蓮兒望著孫氏捧著草藥離去的背影，嘴角浮現一絲若有似無的冷笑。
她才不是寬容大度之人，才不會這麽容易就放過了孫氏。日後，她定要讓孫氏為今日的陷害，付出百倍、千倍的慘痛代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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